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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21日 星期三

【薄明|入局事件】食骨疑雲


【入局事件】食骨疑雲

那雙眼的深處是如此的空洞,漆黑的眼眶裡被曾經滾燙的血液染的烏黑,應待在眼眶內的雙眼不翼而飛,相較於頭顱的慘況、這具屍體的身體可說是相當的整齊乾淨……只要無視掉那具身軀褟軟下來就像是沒骨頭的異狀,我轉過頭表情帶著疑惑。

而送這具屍體過來的人告訴自己:這些便是全部了。
而跟這同樣的東西,算上今日已經是連續三天都收到了。

第一具屍體四分五裂的部分肢體破裂的放在大學草坪上,最初本被清掃人員當成昨日戲劇社團沒處理的道具,等撿拾起來時發現是屍體,還引起一些早到校學生們的恐慌。

第二具屍體出現在百貨公司內,就像是在嘲笑走進來的般,少掉下肢的屍體像是展示模特兒的服飾般,就這樣套在百貨公司的吉祥物頭上,被一大早來開門的員工們快速回報警方與上級處理。

最後是今天這具屍體就這麼光天化日下被放在警局外,像件包裹被好好折疊在紙箱當中,近來引起騷動的這些屍體,都有個共通點——無骨,屍體的完整度狀況一天比一天更良好。

伸出手握著理應是手腕的位置,將那股冰涼給舉起來,手腕向下微微的產生彎曲,這具只存皮組織的屍體,只有殘留著頭骨的頭顱,毫無縫隙的連接身軀的這一事實,能證明這具屍體曾經與自己同樣都是個活生生的人,不過這些都與自己無關,釐清案件找出兇手是檢察官的工作,自己的工作只是檢驗這些屍體,然後將可能的死因書寫成資料提供參考。

拿起髮圈將頭髮給綁了起來,從一邊的紙盒中抽出拋棄式的塑膠手套、口罩戴上,將剛剛鑑識人員拍的現場照片放到一邊看,一邊拿起擺在台子旁的手術刀與鑷子,對著屍體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看看、你會告訴我些甚麼呢……」

到了下午、拿著進行各種試驗後的結果,與之前兩次的屍體檢驗報告進行對比時,一個有朝氣的聲音從門口出現:「哥、我來找你玩了~」我抬起頭來看向門口、再看看一邊桌上的時鐘,對著那身穿制服的少女開口:「你翹課?」此時的我整個人倒在椅背上側頭問,不是很確定的樣子,越過少女看向門外給了對方一個建議:「現在乖乖自首去接受授課輔導還來得及喔。」

「現在是午休啦、午休!真是的、你那表情是怎麼回事啊,可愛的妹妹好心來確認你剛剛有沒有吃午餐耶。」是的、這穿制服的少女是我妹妹,但我記得七都一中應該也沒允許學生可以在午休時出來吧?難道說她是翻牆出來的嗎……穿著裙子?

「我有吃。」對於妹妹的語氣有些不服氣,我坐直身子擺出偉大的派頭,妹妹摸了摸自己的臉聲音平板拉長音的『喔~』了聲後接著問:「吃甚麼?」

「泡麵。」想都不想的就馬上回答。
「那根本算不上正餐吧!」對於這樣的指責我相當認真的表示:「那可是豚骨拉麵口味,熱量絕對足夠。」但光這樣說她似乎仍無法苟同,又繼續問到:「不過阿、三哥你這沒有餐具吧?垃圾桶也沒免洗筷,你是用甚麼來吃麵?」

「現場有甚麼就用甚麼。」別擅自翻我辦公室的東西,也別亂翻垃圾桶阿,我妹到底從哪時出了差錯,變得這麼沒禮貌……「量杯裝麵,夾麵用鑷子就夠了吧?」
「……三哥、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說的該不會是『解剖大體用的鑷子,跟化驗用的量杯』?」
「我有確定先洗乾淨才用的。」雖然自己是覺得沒有甚麼大不了,但妹妹的聲音太過甜膩高昂,讓人聽了有些發毛,讓自己不禁抗辯了句。

「問題不在那裡,你的神經也太粗了、到底在想些甚麼阿——!」自己似乎是打開了妹妹的甚麼開關,那張叼唸的嘴像機槍般的掃射過來,第一句後的話已經祭不得了,我專注地盯著妹妹手中所抓著的袋子,在對自己手舞足蹈的叼唸時數次晃來晃去的差點砸到我的腦門上,裡面應該是妹妹帶來的便當,雖然不知裡面放了些甚麼,但現在應該都混雜在一塊了吧。

等時間被對方消磨到快接近上課的時間時才終於解脫,走前對方還留下了便當跟餐具,雖然是一般正常人的量,但不是我自誇、我一向少量多餐,只要一塊切片蛋糕的量就能撐一頓了,而且如猜想的那般菜都在搖晃中混在一起,菜汁都滲入了米飯裡,真讓人有些傷腦筋……算了先去交報告書,便當留著當晚餐,之後要是吃不完就繼續留著當消夜。

***

「你說甚麼!你的意思是這些詭異的殺人案,都是一群溝鼠畜牲幹的?」
「我沒說是溝鼠,只說屍體上有著『疑似嚙齒類動物』的咬痕與撕裂性爪痕。」
「那有區別嗎?親愛的薑絲朋友,一座都市有多少嚙齒類,你我都清楚那可是比這都市的總人口還要多得多,我們總不可能動員捕抓每一隻嚙齒類。」

「那是我的問題嗎?檢察官是你,我的工作只是告訴你—我發現了些甚麼。」哪時見過專職破案查案的法醫,我不否認電視劇的精彩,但這個檢察官也實在看太過了、居然還將它搬到現實來當理所當然。「與其跟下水道過不去,還不如追查飼養齧齒類當寵物的人。」


到底自己為什麼交個報告還要弄到這地步,是說自己檢查屍體過後出來的結果也很奇怪,第一具屍體看起來傷的最重,是腹部在脹大到一定程度後從內部被撕裂開來的,雖然骨頭已經消失的不留碎屑,但血肉消失的部分並不乾淨徹底,還能看出不少啃咬的痕跡,照最後與死者見面的人的說詞,死者在失蹤前腹部並沒有脹大的跡象,甚至有體重變輕的情形發生。

第二具屍體是個鍛練有素高大男性,屍體發現時、我人正好上班路上經過那裏,當下立即將屍體周圍拉線不讓人靠近,對於這具腰部以下都消失的屍體,除了比上一具還小些的啃咬的痕跡與爪痕外,還在屍體裡發現了個奇怪的膠囊,之所以覺得奇怪——因為那是個隱形的膠囊,沒有光照射、就完全看不見膠囊在哪,如果不是自己在搬下屍體時感到似乎有甚麼掉落到身上,恐怕就這麼遺漏了。

至於今天檢驗的那具屍體是裡面唯一接近完整,同時也是唯一一具少了眼珠的屍體,在眼眶內外發現抓咬的痕跡,判斷應該是先從其中一眼進入,吃空受害人內部後從另一眼離開,解剖只剩空殼的屍體在大概胃部的位置發現嚙齒類的毛髮。

詭異的是……啃咬的痕跡與爪痕越來越小,而且內部消失的肉漸漸地越吃越乾淨,就像是學會了用爪子去刮除要吃的肉,讓人有種嚙齒類動物伴隨著體型不斷縮水後,開始擁有了簡單的智能一般。


走回辦公室、黃昏剛落下的時間,我被要出門買餐點的同事給硬拖了出去,明明都跟他說了我自己有便當,路上重新相互聊了下關於案子的事情,我將這個猜想說了出來,他露出了充滿興致的表情,剛剛有哪句很有趣嗎?

猜想不透、注意力被小巷裡形似妹妹的人影給轉移,二話不說的追上了一小段卻追丟了,停下來休息時、同事也追了上來,就在這時、小巷內居然出現一位發送試喝飲品的小姐,在同事要拿起杯子時,我注意到了杯子內側附著的不就是那個奇怪的膠囊!

一出聲通知同事、那位小姐便露出了猙獰的表情,硬是掐了過來、想將杯子裡的東西灌到我嘴哩,對方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我被壓到了牆面上差點喘不過去,然後我就看見本站在一邊的同事手居然產生了變化,攻擊了這位小姐的手讓我得以掙脫。

那位疑似兇手的小姐看狀況不對準備跑走時,有個人從高空中跳了下來重重的壓到了那位小姐身上,仔細一看……靠、那人不就正是我妹!

***

事情結束後、我們一同回到署裡,簡單的聽了下他們介紹關於預測局的事情,以及這事件之後的處理,老實說吧、發現認識多年同事不是人而是名為怪異的物種,以及發現自家老妹在隱藏於檯面下的地下組織工作,到底哪個比較麻煩?

我家老頭去國外進修交流怎麼沒將她也一起帶去阿,這下好了、本來不知道就沒自己的事情,現在知道了、不在意我妹會不會出事是不可能的,雖然聽說有可以消除部分記憶的方法,而且還不是物理、暴力層面的方法……但如果可以到底哪個人願意給不明的東西給弄失憶。

這一天我難得的將警署當自家睡,而是乖乖地回了公寓沖洗個澡,洗完時便看到床頭櫃放了寫著REPUBLIC OF CHINA THE PRECOGNITION BUREAU的信,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好事,剛剛走前才聽到他們兩個在講我遇到這種非現實的事情還如此沒神經……所以到底為什麼要在當事人面前說當事人的壞話啊?

隨手就將信封的邊緣給撕開,從裡面拿出了張白色的紙卡,正反翻了翻、才在考慮是放錯紙還是那兩人的惡作劇時,我深刻的理解自己現在已經不再自己的房間,來到了其他的地方。

「您好。雖然很冒昧,但還請容許我向您自我介紹。
 我是代表『預測局』與您聯繫的單一對話窗口暨發言人,請稱呼我為發言人即可。」
「不好意思占用您的休息時間,關於預測局的事情想必您已經聽那兩位介紹過了。」

在我點了點頭作為回答後,對方繼續開口:「本局經過評估,認為您具備擔任探員的資質,因此有意以民間委任探員的形式聘請您加入本局。」對方以不沾染一絲情緒的平淡口吻說著:「請問您是否願意成為本局的探員?」

其實、麻不麻煩都不是重點,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興趣的話,自己連問也不會問那兩人關於預測局的事情吧……看著對方、我沉默了幾秒後開口:「是的、我願意。」